【樱遥中心】致十年前的他
幼崽樱遥来到现在时间线，樱遥中心，主枋樱
樱遥又失踪了。
依然是不来学校，依然是已读不回。
这一次，饶是看起来脾气相当好的苏枋隼飞，温雅的笑容中都已经冒出了隐隐的黑气。
直接去家里看看吧。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止苏枋和榆井，桐生三辉满脸想要吃个新鲜瓜的轻浮表情跟了过来，出学校的路上他们还遇到了梅宫一和柊，在听到原因后，两位操心的前辈也表示要一起去看看。
于是一群人就结队前往了樱遥所在的住址。
看上去最为稳重靠谱的梅宫一作为代表站在最前面，敲响了门。
几十秒之后，从里面传出来很沉闷的开锁声。
梅宫一瞬间扬起笑容，拎起作为探望礼他亲手培养的果蔬，刚想要寒暄几句时，脸上的笑容突然一顿。
给他们开门的是个小孩子。
过于具有标志性的半边黑发半边白发，那双异色瞳从门板后面探出来，简直就是一只缺乏安全感的幼年猫崽。
哇。
没想到樱，比他的外表看起来，要更会来事一点。
真是深藏不露啊。
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的风铃中学一哥，此刻脑子只剩下了这么一个想法。
所有人头脑都有点宕机，要不是门后还有防盗锁链，他们估计就要直接全部冲进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气氛中，里面缓缓传出来他们无比熟悉的暴躁声音。
“不是说过不要随便开门吗？”
扒在门口的幼崽被一把拽回里面，取而代之挤出来的那张脸带着满满的敌意和不耐烦，但在看清楚来者时，脸上的表情瞬间清空。
以至于显出几分呆滞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比起这个。”苏枋隼飞笑眯眯地把手放在拦在他们之间的锁链上，“是不是应该先把我们放进去，说清楚一些事情呢？樱。”
在樱遥撤掉防盗锁后，所有人都忙不迭地进来。
而作为全场焦点的樱遥，以及藏在他身后那个完全就是本人缩小版的幼崽，被迫接受这大家目光的审视。
“所以说，就是……”樱遥挠着头，费力想要描述目前的情况。
“等等，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柊面无表情地开口，用手指指着这间房间。
“这真的是你家吗？樱。”
“哈？不然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樱遥反问地相当快。
“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比较好……”桐生三辉环视着周围，相当感叹，“该说真不愧是樱吗？”
不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空荡荡的房间里面保持着最原始的风格，只有一席床被孤零零地摆在中间，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家具。
鬼屋都没有这么不带人气的。
“樱哥，你其实上是幽灵吧？”榆井秋彦震撼地吐槽道。
“少啰嗦，能住不就行了，哪来那么多事情。”樱遥脸色莫名又红了点。
苏枋隼飞倒是微笑不语，半蹲下来以后和躲在樱遥后面的孩子平视。
“你好呀。”
少年干净文雅的面容很容易会让人觉得亲近，那个孩子的脸瞬间爆红，把樱遥的衣摆抓得更紧，但愣是挤不出一个字来。
“这也太像了点吧，基因的力量果然好强大！”榆井脱口而出，完全看傻了。
不知怎么的，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空空荡荡的房间内突然又变冷了一个度，榆井缓缓转过头，明显为制冷源的苏枋依然是满脸温和笑容，就好像一切都只是错觉。
“不过确实完全想不到，阿樱还真是闷声干大事。”桐生对着幼崽挥挥袖子，“你好，我是你爸爸的同学。”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樱遥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樱。”梅宫一将手搭在樱遥的肩膀上，语调难得郑重，“孩子的母亲是谁？作为男人，得要肩负起责任才行啊……”
梅宫一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一个知心大哥哥，免得给本就别扭的樱遥压力，但话还没说完，就被面前的少年直接拍开了。
“你们是笨蛋吗？”
樱遥一把把身后的崽子扯到跟前来，完全是等比放大的脸蛋和五官看得梅宫一眉头一跳。
就在他做好准备樱遥要给出什么扯淡的理由时，接下来所听到的话却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简单来说，就是樱遥从床上醒来时，发现自己的怀里躺着一只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完全一样的幼崽。
拍醒过来一问，结果还真是十年前的自己，处于不知道什么原因，来到了这个未来的时间点中。
“原来不是私生子啊。”榆井秋彦莫名松了口气。
“怎么可能会是樱的孩子啊。”苏枋隼飞托着下颌轻笑了声，“从年龄上来看完全对不上吧，除非是真的天赋异禀。”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带了点开黄.腔的意思，刚好落在樱遥能够听懂的范畴之内，惹得他脸一下烫了起来。
“阿樱也太纯情点了吧。”桐生三辉弯着嘴调侃他，“亏我还真以为你干了件大事，根本就是个异性绝缘体嘛。”
苏枋同学这不是心里很清楚吗，那刚才到底在生什么气啊。
当然这句话榆井是不敢说出来的，他默默别过头，刚好和小樱遥的目光对上。
从刚见面起，苏枋就莫名觉得他樱哥很像只猫。
不是那种供在家里的名贵品种猫，而是流落在街头，还没有办法接纳人类，时刻保持着警惕的流浪猫。
而这一特质，在小樱遥的身上更加明显得体验出来。
也许是没有了足以傍身的力量，长大后的樱遥可以懒洋洋地无视掉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而十年前的那个孩子还只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环境，尖锐又戒备地随时准备防御。
陌生的环境，和一群不认识的人。
在孤儿院长大的梅宫一自然能够共情到这一点，他对着小樱遥露出相当清爽温暖的笑容：“你好呀，我是樱遥的学长，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哥哥。”
“你在乱说什么啊，我可从来没有什么哥哥。”樱遥反驳。
“还有我，我是桐生哥哥。”桐生三辉觉得有趣，紧接着指了指自己，瞬间收获来自樱遥恶狠狠的眼神。
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群人是在拿他开涮。
小樱遥不知所措地看着凑在他面前的这些大哥哥们，没有给出任何的回应，反而是往樱遥身后又退了一步。
指甲深深剜进掌心，握紧的拳头都在微微颤抖。
但这一次不是因为对于他外貌的厌恶和辱骂，而是因为善意。
他能够感受到的。
面前的这些人，是在对他释放善意。
长期处于恶劣环境中的孩子在感知情绪这一领域最为敏感，不管是讨厌也好还是喜欢也好。
但也正因为如此，小樱遥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像突然暴富的穷人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笔钱，脑子里面产生出来的想法可能会让富人贻笑大方。
朋友。
这个陌生的词从他死寂的心海里冒了个小泡，颤颤巍巍地往上漂浮。
这些人，是他未来的朋友吗？
他是不是，应该回应点什么。
在心跳剧烈的搏动中，还没能组织好的笨拙话语，被一个更加有力的声音给打断。
从肚子里发出来的咕声让小樱遥浑身一激灵，脸爆红一片。
“什么？饿了吗？”樱遥反应倒还挺快，撑手从地上爬起来，“我去给你弄点什么，杯面可以吗？”
小樱遥赶紧僵硬地点了下头。
于是一群人眼睁睁看着，樱遥从家徒四壁的环境里，拖出扔到角落里的纸箱，从里面拿出两个杯面。
“等等，你给他吃这个？”自从胃病严重以后，这种垃圾食品就进了柊的黑名单。
“还有我的份。”樱遥理所当然地说道，“早饭没有吃，我也有点饿了。”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红着耳根，用脚踢了下身下那箱杯面，别扭地说道：“你们要不要一起吃点。”
如果不是他们脑补得太自恋的话，刚才樱遥，是在请他们吃饭吧。
一股诡异的感动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柊和梅宫一甚至有种吾家大儿初长成的妥帖感。
果然是个好孩子啊。
但是，感动归感动，杯面这种东西，怎么看也不该给正处于最佳发育期的儿童和青少年拿来当做主食。
抱着这样的想法，中饭的地点转移到了琴叶那里。
热气腾腾的蛋包饭最先摆在了大小两只樱遥的面前。
小樱遥看着面前的蛋包饭，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但他的手仍然放在餐桌下。
“吃吧。”
樱遥开口说道。
飞快又隐晦地瞄了眼琴叶之后，小樱遥拿起了勺子开始吃饭。
“喜欢吗？”琴叶靠在吧台后面，温柔地问道。
饭粒因为吞咽太快还卡在喉咙里，让小樱遥没法开口说话，所以他只能有些拘束点点头，藏在黑白头发下面的眼睛都被遮住看不见。
受不了，这也太可爱了吧。
琴叶心里的母爱都要被激发出来了，她笑着还想要继续说点什么，余光却看到坐在旁边的樱遥没有吃饭，而是用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眼神，看着位置上小小的身影。
硬要描述的话，好像有点难过，夹杂着更加复杂不是滋味的情感。
“樱。”
被叫到Sakura，一大一小两只都抬起了头，用如出一辙的，被她夸赞过和玻璃弹珠一样漂亮的异色瞳望着她。
“我做的蛋包饭好吃吧。”她笑着问道，身体往前倾了点，眉梢间都浸着暖意。
又害羞了。
琴叶看着红脸的两个人，笑容愈甚，点到为止地收手，然后去做剩下的那几份。
“所以樱哥这几天没有过来，是因为在带孩子吗？”榆井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
“我不是要瞒着你们。”樱遥别扭地抓了下头发，“只是……”
啊，烦死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无需樱遥解释，榆井已经露出了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不管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都会凌乱的。”
苏枋隼飞拿过旁边的水壶倒了杯水，把小樱遥从干噎的困扰中解放出来。
“那你接下来几天打算怎么办？总不能继续窝在家里吧。”柊说道。
“要不直接带到学校里面吧。”梅宫一提议，顺手揉了揉小樱遥的脑袋，弯下腰看着他，“怎么样？”
“这个提议不错诶。”苏枋隼飞微笑着赞同，“我们可以帮着一起带。”
“当然这个可以再议，吃完饭以后先带樱出门逛逛吧。”在樱遥露出纠结的表情后，苏枋一转话头，退让一步，“一直孤零零地待在家里，心情会很难过。”
这句话让樱遥的表情微微一怔，余光瞟到坐在旁边的六岁的自己，身体几乎是先一步反应，点下了头。
风铃的街道和往常没什么两样，人群非常和平，暂时还没有闹事的人。
梅宫一牵着小樱遥走在前面，宽大的手掌完全将那个孩子包住，步调也贴心地放慢，不至于让对方过于局促。
“樱小时候真的很可爱啊。”苏枋隼飞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语调真诚地说道。
“哈？你你在说什么鬼话？”樱遥的声音都结巴了一下。
“这是真心话哦。”苏枋偏过头看向身边的樱遥，长长的流苏晃荡着。
樱遥脚步僵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远了不少。
果然，这种程度还是接受不了吗。
但这样笨拙的样子，才是樱的可爱之处。
苏枋笑得更加开心。
可是是真的很可爱，榆井在心里默默想着。
和长大后张扬又锐意十足的样子不一样，小樱遥看上去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攻击性，脸型也更加柔和，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仰头时圆润的弧度。
榆井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那可是他的樱哥诶，还没有长大，小小只的樱哥。
而且说不定，还需要他来保护呢。
油然而生的责任感让榆井腰板都挺直了不少，同时开始警惕起四周的敌情。
虽然真有什么动静，风铃一半的战力都在这里，也轮不到他出手。
但榆井还是想要在那孩子心里，留下一个可靠的大人形象。
“哟，下午好，风铃的各位。”
从巷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吓得本就处于戒备状态的榆井一抖。
一片漆黑中，木屐踏地的声音朝他们过来。
是狮子头连的十龟条。
“樱，好久不见啊。”
在和风铃的学生打完招呼后，十龟条又特地把樱遥圈出来强调一遍。
“你今天的状态看起来不错啊。”十龟条边活动着脖子边伸出手。
“所以说……”
“不，那什么，今天可能不太方便……”榆井弱气地抬手，想要阻止十龟条。
“那个小鬼是谁，你的私生子吗？”
十龟条指着六岁的樱遥问道。
吓了一跳，刚才那架势还以为是要当场约架。
榆井捂着胸口松了口气。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会这样想——
樱遥的耳根又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噢，原来是这样。”听完解释后，十龟条还是一脸状况之外，但还是把手伸进口袋里面摸索，但里面除了硬币以外什么也没有。
“糟糕，本来就是想散个步，看起来给不了见面礼了。”
根本没必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吧，一个两个都这样。
樱遥别扭地想道。
虽然知道他们只是在散发对于小孩子的关爱而已，但说到底，这孩子和他是同一个人，他们这种哄孩子的方法，让樱遥有种哄的人就是自己的微妙错觉。
但十龟条明显没打算就这么收手，他从旁边的贩卖机里面买了瓶弹珠汽水，蹲下来递给小樱遥。
只是经过这么一个打岔，小樱遥的注意力已经没有在他们身上了，脸上看起来有点落寞。
苏枋弯下腰，顺着对方的视线好奇地看过去。
是几个五六岁左右，在街上疯跑打闹的小朋友。
原来是这样啊。
他偏过眼神，看向另外一边十六岁的樱遥。
靠向苏枋的那一侧眼睛是浅淡的琥珀色，正在用一种今天已经出现过好几次，意义不明的目光看着十年前的自己。
不要露出这么逊的表情啊。
苏枋仿佛都能听到樱遥的心声在这么倾诉着。
实在是太好懂了，不管是哪个时候的樱。
樱想要把自己藏起来。
把那个可怜兮兮，像只落水猫一样无力又落寞的自己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但是怎么可以这样做呢？
樱遥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缓缓转过头，看向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暗红色眼睛。
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但却要掩埋这份伤痛所造成的曾经的自己。
这样做的话，不会太辛苦了一点吗？
苏枋的眉头往下压了点，嘴唇却柔和地抬起，蕴藏在眼中的无奈和温柔比吹过的风还要轻。
樱遥下意识攥住了胸口的衣服，往后退了一步。
大脑又开始过载了，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重新回过神来以后，樱遥发现还在原地的只有他和六岁的自己。
“他们去哪里了？”樱遥艰涩地问道。
“那个眼罩说有什么事，然后把大家都拉走了。”
小樱遥轻声说道，他怀里紧紧抱着刚才十龟条临走前递给他的玻璃弹珠，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耳根的红色久久消散不下去。
“这样啊……”
他真的，要彻底搞不懂那个人在想什么了。
简直是有眼力见到过头了。
“我可以喝吗？”小樱遥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
“当然，这不是他送给你的吗？”
“……等一下，这汽水不是这么开的。”
樱遥从六岁的自己手里抽出汽水，按照十龟条示范过的动作，打开了瓶盖。
“好厉害。”小樱遥看着那瓶汽水，捧起来喝了一口。
这种弹珠汽水在他小时候流行起来的东西，只是从来没有人给他买过而已。
所以第一次喝的时候他闹了个笑话，被十龟条用好笑的表情帮忙解围。
“好喝吗？”
樱遥蹲在地上，把手放在膝盖上面，和十年前的自己平视。
那双被骂做怪物，曾经连看向镜子都没有勇气的异色瞳，印进了他的眼睛里。
“嗯，很好喝。”
“是吗，那就好。”
-之后的几天里，风铃的同学都会借着各种名义到他这里来串门。
简直是如同模板一样的流程。
先是感叹一下他住的地方也太荒凉了，然后直奔主题和小樱遥打招呼，更有甚者直接上手揉搓，被头脑宕机的樱遥一拳打得鼻血四溅后，居然还能露出一副相当欣慰的表情。
樱遥看得面部表情都清空了，甚至怀疑这堆人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到了第七天时，来的人倒只有苏枋一个人。
苏枋拉开椅子，施施然地坐下，神情自若地仿佛像是在自己家里。
“和前几天相比，樱的房间满了很多啊。”
“还不是那群人多管闲事，我都说了无所谓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个来过他家里的人，再次过来的时候都会带来点什么。
桐生给他买了衣柜和同款衣服，柘浦赠送哑铃和蛋白粉套餐，榆井更是直接订了套桌椅送过来。
就连跟着梅宫一过来的杉下，在环视了一圈他的房间以后，居然面无表情地表露出了名为怜悯的情绪。
那个混蛋——
苏枋托着下颌，笑眯眯地注视着气到炸毛的樱遥。
“不是挺好的吗？樱。”
在进行完这段对话后，他们之间的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樱遥不知道为什么，回想到了那天苏枋看他的眼神。
肢体局促到好像他才是那个到别人家里来拜访的客人一样。
“要……喝点什么吗？”樱遥不自在地问道。
“那就麻烦给我泡一杯茶吧。”苏枋笑着说道。
换成前几天樱遥还真没法做到，但过来拜访的琴叶赠送了一套茶具和各种茶包，樱遥点了下头，然后去外面的房间泡茶。
苏枋规规矩矩地坐在原地。
一盒糖被递到他的面前，小樱遥红着耳根看着他，但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噢？是给我吃的吗？谢谢啦。”苏枋隼飞拿起一颗糖剥开，但没有吃，而是用手指捏着，递到对方嘴前。
小樱遥飞快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牙齿咬住糖果，含进自己的嘴里。
“你很喜欢吃这个糖吗？”
那么大一盒，都快要见底了。
“但是生长期吃太多的糖，可是会蛀牙的。”苏枋还没有伸回来的手指在小樱遥额头上弹了一下，“所以下不为例。”
“才不是，我和他一起吃的。”小樱遥捂住自己的额头，还没有化开的糖果在侧脸顶出一点弧度。
“抱歉，忘记了你们喜欢的东西本来也就是一样的。”
“在学校的时候，每次分到的糖果都没有我的份……”
小樱遥很突兀，又低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但已经太足够了。
在这个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苏枋窥见到了樱遥曾经过往的一角。
“辛苦你了，樱。”苏枋把手轻轻搭在小樱遥的肩膀上，声色温柔地像是在劝哄，“你以后会吃到很多很多糖的。”
化开的甜意压住了从舌根泛上来的酸苦，肩膀上温热的触感似乎昭示着这并不是他一厢情愿编制出来的未来幻想。
“我好像要走了。”沉默几顺以后，小樱遥说道，他从刚开始就一直有着这样的感觉。
说不定在回去的以后，靠着这一颗糖，他就能够继续走下去。
明明即使没有，他也会浑身是刺，目视着前方，毫不退缩地大步往前。
只是现在他好像拥有路标了。
“大家，还有你。”小樱遥不安又倔强地看着苏枋，“你们都在我的未来之中，对吧。”
看着颜色逐渐透明的小樱遥，苏枋前倾身体，将对方紧紧抱进怀里，凑在对方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
风将他的话语打碎揉细，轻轻吹进小樱遥的耳朵中，几点零星的光点最终飘散着消失。
砰——
门被一脚踢开，十六岁的樱遥端着三杯茶走进来，他那阵仗活像是上了个战场一样，还有几片茶叶粘在了黑色的那半边衣服上。
苏枋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居然想象不出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人呢？”
樱遥看着空落落的房间问道。
“已经走了哦。”
“真是的，都不和我说一声。”樱遥啧了下舌抱怨，将茶放在桌上。
“可能只是觉得，自己和自己本来就是心意相通的存在，一切都无需多言吧。”
“而且，一般来说这种时空穿越，回去以后也不会保留记忆吧。”
“那……”
樱遥张了张口，好半天后才用看似不在意的语气说道。
“他有和你说点什么吗？或者说是，你有和他说点什么吗？”
“诶？好感动，没想到樱居然这么看重我说的话。”苏枋的声调都扬了几分。
“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许想太多！”樱遥又被逗得炸毛了。
“我啊。”苏枋恢复了原来的讲话方式，他看了眼窗外绽放的樱花，“那个孩子问，我们是不是都在他的未来之中。”
“而我的回答是，这应该无所谓吧。”
意外的话语让樱遥怔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苏枋。
平淡，冷静，温和。
是苏枋隼飞一直示于众人的标准表情。
那种感觉像是在半夜梦中一脚踩空一样，有种一切皆空的失重感。
“樱，你相信平行世界吗？”苏枋继续说道，一字一顿，咬字清晰。
“就是明明同一个人，但因为选择的不同，而衍生出无数种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按照这样的理论，那么这个十年前的樱遥，会不会是另外一个时空的你。”
“在那一个时空里，你依然会拥有很多很多好朋友，只是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些人，不是我们而已。”
“因为樱是很好的人，你值得的。”
“而我，也真心地为你感到开心。”
能够绚丽盛开的樱花属于整个春天，又怎么能够凭借私心将他占有。
“开什么玩笑。”
樱遥不可思议地，完全理解到了苏枋的全部脑回路。
“来到风铃也好，留在这里也好，全部都是我的选择。”樱遥一巴掌拍在苏枋面前的桌子上，“也是你们接纳了这样的我不是吗？事到如今却在这里说这种话。”
“真是令人火大啊。”
苏枋看着面前这么这么生气的樱遥，相当罕见地愣住了。
都是你的选择……是吗？
确实是这样啊。
没想到，这次被困在局中，没有分清楚情况的居然变成了他。
还真是……
“刚才的话，可以在说一遍吗？樱。”
“哈？”
“抱歉。”苏枋用指背抵着嘴唇，但还是压不住笑意，“因为实在是太帅气了，忍不住想要回味。”
“混蛋，你根本就是拿我找乐子吧！”
“怎么会，只是觉得樱真的很可爱而已，完全没有别的意思。”
“闭嘴——”
从外面吹起的风打开了窗户，将几片散落的樱花吹进了房间里。
苏枋隼飞躲开来自樱遥的茶杯攻击，然后笑着用指尖接住其中一片。
果然好漂亮啊。
樱花这种东西。
评论(24)